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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万个穷孩子的“富爸爸”
来源: 中国青年报  2016-08-17  责任编辑:木各  www.k618.cn
内容提要:“我从未遇到一个小小的地方竟有这样大的苦难。一户人家老中青三代受到‘贫困’、‘病’、‘歧视’的三重打击。”杜聪回忆当时的情景说。
 

  一种生活高在云端:与洛克菲勒的曾孙女喝下午茶;受白先勇之邀,和林青霞一起听昆曲;白天在大到可以打乒乓球的阳台上读书;晚上看烟花在温哥华海港绽放;他的事业得到李兆基和克林顿的支持,他的大头照片挂在法国国家巴黎银行总部大堂的墙上。

  一种显得过于接地气:带着脸蛋通红的孩子,在满是砂砾的农家院里转着圈跳舞;坐在脱了漆的桌边,操着有香港口音的河南话与老大娘聊天;跟着孩子走过枯草满地的乡村土路,也和志愿者吃塑料袋装着的熟食,用一次性杯子喝饮料。

  1998年,曾任华尔街一家投行副总裁的杜聪在家乡香港成立了智行基金会,资助了河南、安徽、云南等10个省的2万多名“艾滋遗孤”读书。为此,他获得有“亚洲诺贝尔奖”之称的拉蒙·麦格赛赛奖。

  前不久的一次周末,在一场与合作伙伴的“高大上”见面会后,杜聪与5个前来帮忙的在京受助大学生吃晚饭。卸下笔挺西装和头顶的光环,这个头发稀疏、身材矮胖的中年人挽起袖子,不由分说地把盘底的菜摊派到每个孩子碗里,要求“光盘行动”。合影时,他喊出惯用口号“杜聪肥不肥?”大家咧嘴笑道:“肥!”

  乐于自嘲的杜聪曾是华尔街的青年才俊。先后从哥伦比亚大学、哈佛大学毕业后,这位自幼从香港移民到美国的天才少年如愿进入投行工作,29岁便成为法国一家银行的副总裁。直到21年前,调职香港,他因项目原因赴内地农村考察,从此人生发生了重大转折。

  在河南农村,他一连走访了好几个村子,有的村子几乎家家都有艾滋病病人。“我从未遇到一个小小的地方竟有这样大的苦难。一户人家老中青三代受到‘贫困’、‘病’、‘歧视’的三重打击。”杜聪回忆当时的情景说。

  上世纪末,河南一些农村遭遇了一场后来被称为“血祸”的艾滋病病毒感染潮。一些贫困农民卖血补贴家用,很多血站非法经营,共用针头,甚至在提取血浆后,把被污染过的血液注回卖血者体内,导致许多农民感染艾滋病病毒。

  一位父母都被艾滋病病毒感染的大学生告诉杜聪,小时候,经常见到爸妈和同村人一起进城“献血”。另一位受智行资助的学生忆起儿时说,妈妈每次进城都带个面包回来,自己享受之余高兴地和小朋友攀比。后来才知道,这是妈妈卖血后给的营养品。

  做过志愿者的杜聪对艾滋病并不陌生。上世纪80年代,杜聪刚移民到美国,那时还没有HIV和AIDS两个名称,只知道很多人死于同一种怪病。与他亲近的中学老师因此丧命,患病的学生也被家长联名赶出学校。

  令杜聪惊讶的是,时隔十多年,即便是艾滋病多发的河南村庄,依然有很多人没听说过这种病。他担心美国当年的悲剧再次出现,回到香港后毫不犹豫地成立了智行基金会。后来干脆不顾家人反对,辞掉了年薪百万的投行工作,全职做公益活动。

  当时,艾滋病仍被视为禁区,杜聪不得不像“打游击”一样去农家走访,运用私人关系低调筹资。

  从2002年起,智行资助受艾滋病影响的儿童上学,人数从第一学期的127个,很快增加到近400个。他从不预定名额,每到一个村,凡是符合资助条件的家庭,每家都帮,防止家长为了争夺资助名额带孩子“扮惨”。

  杜聪要求工作人员,家访时不能直接给钱,带人参观基金会为帮扶受艾滋病影响的家庭开办的环保袋工厂时,也严格要求来人不能当时掏钱购买。

  在他看来,慈善绝非施舍,“不要剥夺他们的尊严”。 从没为钱发过愁的杜聪开始做噩梦,梦见自己筹不到钱了,不得不跟孩子说“明天起,你们又没有学上了”。

【本文责辑:木各】